昏莽苛政激民乱,田况直言遭贬谪

当初,各地百姓皆因饥寒交迫沦为盗匪,渐渐聚众为患,他们常盼着年景好转便解甲归田。这些流寇虽聚众数万,却从不攻打城池,劫掠只为果腹求生。各地县官、州牧、郡守多因战乱死于兵戈,但盗匪并非蓄意谋害,可惜王莽始终未能参透其中缘由。同年,荆州牧仓促征调两万新兵讨伐绿林军。贼首王匡率部在云杜设伏,大败官军,斩首数千,尽获军需物资。荆州牧欲北撤时,马武等人再度伏击,钩落了车驾屏泥,刺杀了随行侍卫,却始终未伤及州牧性命。最终绿林军攻陷竟陵,转战云杜、安陆,掳掠妇女无数,而后撤回绿林山老巢。此时已增加到五万余人,州郡官府已无法制止。此外,有个大司马的属吏到豫州办案,被盗贼俘虏了,盗贼把他送交县里。此人回来后,上书详细报告情况。王莽大怒,认为这是诬蔑欺骗。于是下文告责备四辅、三公道:“吏的意思就是管理。宣扬德政,彰明恩泽,去管教养育人民,这是仁政的原则。压制豪强,督察奸邪,逮捕诛杀盗贼,这是正义的节操。而今却不是这个样子。盗贼发生了,总是不能够逮捕,直到结成大帮大伙,拦劫乘坐传车的官吏。官吏脱了身的,又妄自说‘我曾谴责盗贼:“为什么干这种事?”回答说:“是因为贫穷的缘故。”盗贼还护送我出来。’现在庸俗的人谈论事情多是这样。想想看,由于贫困饥寒,犯法胡作非为,大的是一伙人去抢劫,小的是一个人去偷窃,不过这样两类。现在竟然谋划结党,人数以千百计算,这是大规模的叛乱,难道是饥寒的缘故吗?四辅、三公应当严肃告诫卿大夫、卒正、连率和各庶尹,认真管教抚养善良的平民,迅速捉拿歼灭盗贼。如有人不同心合力,不憎恨狡猾的盗贼,而胡说他们是由于饥寒所迫才这样干的,就逮捕监禁,查办罪行!”于是官吏们更加惶恐,没有谁敢说盗贼的真实情况,州和郡又不能擅自调动军队,盗贼因此无法制服。只有翼平郡连帅田况一向果断勇敢,他发动年龄在十八岁上以上的民众四万多人,发给他们库存的武器,把军令刻在石碑上向他们宣布。樊崇等听说了,不敢进入郡界。田况自动弹劾自己,王莽责备田况:“没有颁赐虎符就擅自调动军队,这是轻率用兵,这种罪过与耽误军用物资的运输一样。因为你责成自己一定捉拿消灭盗贼,所以姑且不予追究。”后来田况自动请求越过郡界攻打盗贼,他所攻击的盗贼都被打败了。王莽用诏书命令田况代理青州和徐州两州牧的职务。田况奏报说:“盗匪初起之时,势力尚弱,本可由地方官吏与乡民合力剿灭。问题症结在于各级官员玩忽职守:县级欺瞒郡级,郡级蒙蔽朝廷,实际百人匪患仅报十人,千人作乱只称百人。朝廷对此亦疏于重视,未能及时督办,终致匪患蔓延数州。待朝廷派兵遣将、增派监军时,郡县官员只顾应付上级督查,忙着置办酒宴、筹备财物以求免责,根本无暇剿匪理政。而统兵将帅多不亲临前线,甫一交战便溃不成军,致使军心涣散,徒然耗费民脂民膏。前次幸而得到了赦免的命令,盗贼打算解散,有人反而加以截击,他们惶恐地退入山谷,辗转相告,所以各郡县已经投降的盗贼都更加惊骇,害怕被欺骗和消灭,由于饥荒时期人心容易动摇,十来天的时间,又是十多万人,这就是盗贼所以众多的缘故。现在洛阳以东地区,米价每石值两千钱。我看见诏书,说要派遣太师和更始将军前来,他们两人是权威的武臣,一定会多带人员,沿途民穷财尽,将无法供给,而如果随从人员太少,则无法用来威震远方。应当迅速在州牧、大尹以下挑选官吏,明确规定对他们的赏罚,让他们收集分散的乡聚和没有城堡的小封国,把它们的老弱居民迁移安顿到大城里,储积粮食,合力坚守。盗贼来攻城,就不能攻下,所经过的地方没有粮食,势必不能群集。这样,招抚他们,他们就一定会投降,攻打他们,他们就一定会被消灭。如今白白地再多派出将帅,地方官民害怕他们,反而比害怕盗贼还厉害。应该把乘坐驿车的使者全部召回让郡县官民得到休养。陛下把平定二州盗贼的任务交给我,我一定能够平定他们。”王莽畏忌、厌恶田况,悄悄地派出了接替他的人,遣使者赐给田况盖了御玺的诏书。使者到达,会见了田况,于是命令由另外的人代替他监管部队。田况则随同使者西行,到了长安,任命他作师尉大夫。田况走后,齐地的战局就急转直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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