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兵黩武威塞外,党羽盈廷百姓哀

窦宪认为北匈奴微弱,想要就此消灭他,二月,派遣左校尉耿夔、司马任尚出了居延塞,把北单于包围在金微山,把他打得大败,俘虏了单于的母亲阏氏,斩杀名王以下五千多人,北单于逃走,失去了他的踪影。出了关塞五千多里然后返回,自从汉朝派出军队以来,未曾到达这么远的。封耿夔为粟邑侯。
窦宪建立赫赫战功后,权势日益煊赫,以耿夔、任尚等为得力干将,邓叠、郭璜充当亲信幕僚,班固、傅毅之流为其著文颂德。各地刺史、郡守、县令等要职,大半由其党羽充任,这些人横征暴敛、鱼肉百姓,上下勾结贪赃枉法。司徒袁安与司空任隗联名弹劾涉案二千石高官及其党羽,致使四十余名官员遭贬黜革职。窦氏兄弟虽怀恨在心,但因袁、任二人素有清誉,终未敢加害。尚书仆射乐恢刚正不阿,屡次直言检举,遂遭窦宪一党深恶痛绝。乐恢上书说:“陛下年富力强,继承大业,各位国舅不应该干预王室,向天下人显示私心。当今最好的办法,就是居上位的人凭借道义自行割爱,居下位的人凭借谦恭主动引退,四位国舅才能长久保有爵位和封土的荣耀,皇太后永远没有辜负祖宗的忧虑,这实在是最佳的策略。”奏书呈上,未被理睬。于是乐恢称病,上书请求退休,返回故乡长陵。窦宪暗中严令州郡官府,胁迫乐恢服毒而死。于是朝廷官员十分震恐,全都观望风色而逢迎窦宪的意思,无人胆敢违抗。袁安因和帝年幼单弱,外戚专权,每当朝会进见之际,以及与公卿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,未曾不呜咽流泪。上自天子,下至大臣,全都依靠信赖袁安。

和帝下诏,命令窦宪到长安会面。窦宪到达时,尚书下面的官员中有人提出要向窦宪叩拜,伏身口称“万岁”。尚书韩棱正色说道:“和上级交往不可谄媚,和下级交往不可轻慢。在礼仪上,没有对人臣称‘万岁’的制度!”倡议者都感到惭愧,因而作罢。尚书左丞王龙私下向窦宪陈述意见,进献牛肉和酒,被韩稜检举奏报,王龙被判处城旦刑。
  起初,北匈奴单于不知去向以后,他的弟弟右谷蠡王于除便自称为单于,率领数千部众驻扎在蒲类海一带,派使者到汉朝边塞请求归附。窦宪建议派使者将于除立为单于,设置中郎将进行监护,如同对待南匈奴单于的先例。此事交付公卿进行商议。宋由等人认为可以批准窦宪的建议。袁安、任隗上奏表示反对。他们认为:“光武皇帝招抚南匈奴,不是说可以将他们永远安置在内地,只是一种权宜之计,为的是能利用他们去抵御北匈奴。现在北方大漠已经平定,应该命令南匈奴单于返回他的北方王庭,一并统领归降的部众,没有理由改立于除鞬为单于来增加国家的经费开支。”两种意见奏报后,一时决定不下。袁安担心窦宪的主张会被批准实行,便独自呈递密封奏书,奏书写道:“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的先人曾率领部众归降,蒙受汉朝的大恩,至今已四十余年,历经三位汉帝经营而交到陛下手中。陛下应当深切地追思继承先帝的遗愿,完成他们的事业。况且屯屠何是首先提出北征重大方案的人,消灭北匈奴以后,我们停下来不再进取,却要另立一个新降服的北单于。为了一时的打算,违背三世以来的规划,失信于我们所养护的南匈奴单于,而去扶植无功的北匈奴单于。《论语》说:‘言语诚实守信,行为敦厚恭敬,即使在蛮夷之国也能实行。’如今要是失信于一个屯屠何,那么将有一百个蛮族不敢再相信汉朝的承诺了。再说乌桓、鲜卑新近斩杀了北匈奴优留单于,凡人之常情,全都忌惮仇人,现在扶植优留单于的弟弟,那么乌桓鲜卑就会心怀怨恨。况且依照汉朝旧制,供给南匈奴单于的费用,每年达一亿九十余万;供给西域的费用,每年七千四百八十万;如今北匈奴距离更远,费用超过一倍,这将耗尽国家的财富,不是制定政策的要领。”和帝下诏,命令将此奏章交付群臣讨论,袁安又与窦宪进一步争执,互相诘难。窦宪仗势凌人,言辞骄横,甚至诋毁袁安,提出光武帝诛杀韩歆、戴涉的旧事进行威胁,袁安始终不动摇。然而和帝最后听从了窦宪的建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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